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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实录 | 首届大益国际写作营“男性写作与女性写作”主题分享会
来源:大益文学 编辑:刘丽慧 2022年06月14日 11:21

首届大益国际写作营(法国营)已经结束

但我们的文学之旅才刚刚开始

今天为大家推送最后一期写作营的主题分享会——

“男性写作与女性写作”

主持人( 何凯旋)

  本次分享会的题目是性别写作。你们现在正是在性别写作最突出的阶段,从文本呈现出来的面貌同样也是最突出的阶段,而我现在的写作基本上没有这个阶段了,所以我想向你们学习。第一个部分是男作家举出三个伟大女作家的名字和作品,女作家列举出三个伟大男作家的名字和作品,无论国内外,举出你们最喜欢的。然后进行讨论比较。第二个部分是:女作家讲述自己作品的故事与人物,男作家讲述从男作家角度如何处理你们讲得故事和人物,反之亦同。

  Q:男作家举出三个伟大女作家的名字和作品,女作家列举出三个伟大男作家的名字和作品,进行讨论比较。

  赵彦:这三个在我看来并不是最伟大的作家,但我觉得他们是最具有女性气质的男作家,他们作品中有女性作家的气息。一是中国作家曹雪芹,他的小说人物特别是女性人物心理的捕捉很有代表性。第二个是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作家,就是卡波堤,他那种神经质我觉得也是女性所拥有的。第三个是我很喜欢的作家理查德·叶兹。他那种忧郁细腻的情感也是女性所拥有的。

  艾米丽:我也找了三个有女性气质的男作家,一是保罗·奥斯特,他所有作品中都是由女性担任关键角色,女性是付出的人,是安慰的人,是推动主要情节的人,如果没有女性角色,故事中的男性角色就会完全迷失。第二个是出生于挪威的美国作家谢利·奥斯特菲特,他的创作就像阴阳之间的相互变换。第二个是吉姆·哈里森,他专门创作女强人的形象,他作品中男性可能生活在旷野中,工作辛苦,但他们背后是有女性支持的,他们的强悍只是表面的。第三个是我的丈夫皮埃尔·巴拉尚,他不太有名,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他的写作非常多样化,他写侦探小说,也写诗歌,写心理小说,他的小说同时包含女性成分和男性成分。从这个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一个超性别写作的作家。

  亚历珊德拉:第一个是丹布朗,我喜欢符号学在他作品中的运用,以及他对历史和小说的融合,特别是他创作了悬疑小说的形式。他会把历史的写作与玄幻的内容结合起来,我很喜欢这种效果。我也是努力地想从真实的故事中得到灵感,然后展示出比真实故事更多的内容。第二个是美国作家里克·罗顿,他是以希腊神话、神、人、半神半人为背景来进行创作的,他会把希腊神话、罗马神话、北欧神话、埃及神话的种种东西融合在一起。第三个比较难决定,福楼拜对女性有种非常悲观的看法,比如《包法利夫人》,我也很喜欢莎士比亚,还有王尔德、爱伦坡和乔伊斯。所以第三个很难决定。

  马可:我选的三个作家是福克纳、纪德、福楼拜。福克纳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作家,对人性的理解非常深刻,他还能揭示人物的隐秘的心理,当然他对结构的把握也非常有技巧性,他的小说是大师级的作品。我喜欢纪德是因为他小说呈现出的那种质感,非常细腻优雅,也编织得非常紧密。我喜欢福楼拜是因为他对细节的把握,他的每个句子都非常精致,在他的作品中是找不到一个浪费的句子或者词语的。

  陈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题目,我所列的女作家都对我有很深的影响。第一个是弗兰纳里·奥康纳,她的创作非常冷酷,她是一个把人性的恶表现得特别充分,充满宗教感和希腊神话中的悲剧感的经典作家。她所有的短篇小说都是经典,从短篇小说来说,她可以与福克纳比肩,从作品的整体质量上来说,我觉得她比起福克纳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个是尤多拉·韦尔蒂,她把人性病态的刻薄、荒诞的瞬间表现得非常好。卡波特很多东西就是学习的韦尔蒂。这样的作家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还有波特和托妮·莫里森,他们之间我一直决断不了,不过从作品的广度来说,可能托妮·莫里森更好一点,莫里森是9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顺带一说,我最喜欢她的《秀拉》。她和尤多拉·韦尔蒂是打一个平手的,排在第二位。第三位,薇拉·凯瑟,最有的名代表作是《啊,拓荒者》。在我眼里她一定是最经典的女性作家之一。她写的很多当年欧洲移民在美国拓荒的故事非常棒。然后跟她平行的就是我们这两天老在提的这个莉迪亚·戴维斯,因为她开创了另一种小说的样子,一种新小说的样子,未来短篇小说的方向,我很崇拜她。她是有巨大原创性的小说家。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

  何凯旋:我最喜欢的三位女作家,首先是麦卡勒斯和她的《伤心咖啡馆之歌》;第二个是我家乡的作家萧红,和她所写过的《生死场》和《呼兰河传》;第三个作家是杜拉斯。这三个作家,按我喜欢程度来排呢麦卡勒斯第一个,其次是萧红,杜拉斯排在第三个。比如说像麦卡勒斯,她塑造了一个非常经典的、耐人寻味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呢又让你琢磨不透,你说她是爱情的结果还是孤独的结果,你实在不明白她喜欢的表哥不帮她而去帮其他人,你实在捉摸不透。这个故事的本身和人物应该说是非常巧妙和有力的结合。在我阅读的经历中,想起了一些阴森恐怖的故事。

  另一个就是萧红了,她和麦卡勒斯一样很早就去世了。外国人可能不知道萧红,她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作家,我甚至认为是中国最伟大的女作家,没有之一。她总是提供一些坚实的人物。我老跟陈鹏院长讨论,萧红作品中有一个人物叫做小团圆媳妇儿的,她活生生被婆婆给打死了,她为什么被打死,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不听话。可是在农村里,进门的媳妇,就必须让她听话,不听话就打,直到打到听话为止。这是乡间的一种共识。可是就碰见那么一个倔强的人,怎么打她就是不听话。最后活活被打死。关键她被打死以后,有一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她的邻居都说,这个人就应该打,你不打她怎么办呢?当时看了以后这个存在的感觉实在是让你心寒、恐怖,这种客观真实严酷的存在,就活生生的突出了一个人物。而且这个人物你觉得非常新鲜,又很客观,让你无话可说。

  另外一个是杜拉斯,大家都知道,像《情人》、《广岛之恋》,这是我年轻时候读过的两部杜拉斯的作品。但是我没有再重读,因为有的小说是不可重读的,重读之后可能因为有年龄的关系,就会不喜欢。它萦绕我记忆中的情绪,就是这些人物看似不新鲜,但是包含着一种情绪,可以说是小说的现代性,淡化人物,偏重情绪。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莫里森,她的《宠儿》一改黑人作家那种写得沉重的风格,比如像《紫色》。但在莫里森这里就很轻盈,她是另一种表现,那是方法的变化,把小说变成了“轻的沉”。

  陈鹏:我想告诉在座外国作家的一点是,现代派的那些女作家们其实对中国作家影响很大。无论是刚才说的托尼·莫里森还是杜拉斯、奥康纳,在中国影响都非常大,还有赵彦最喜欢的门罗。

  亚莉珊德拉:有没有比如说垮掉的一代或是战后某一个运动对中国作家影响较大?

  陈鹏:垮掉的一代影响就很大,之后极简主义卡佛那一代影响非常大。

  何凯旋:我倒是觉得你们在提这些女性作家的时候,是否是提最喜欢的男作家笔下的女性写作或者女作家中的男性写作会更有意思。

  赵  彦:但我们前天的讨论会就已经分享了自己最喜欢的作家了,大部分提到的都是男性作家。那如果按照你这个问题回答的话,肯定会滑向前天那个答案。我反而觉得讨论最具有女性气质的男作家和最具有男性气质的女作家似乎更适合今天的话题。就是我们怎么看待女性写作男性,男性写作女性?

  艾米丽:所有人在写作的时候都会同时在补充男性和女性的。也许对于吉姆·哈里森,他可能会通过狩猎、足球、荒原去极力突出男性角色。保罗·沃斯特就更喜欢把他女性的一面展示出来,更多女性的感知。

  陈鹏:你们在写作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女性的身份?

  艾米丽:没有。

  亚莉珊德拉:我有。因为我小说中的主要角色永远都是女性。

  赵彦:我也跟艾米丽一样,我始终觉得“男性写作和女性写作”是一个伪命题,其实只有“性格写作”没有“性别写作”。

  亚莉珊德拉:是不是在读的时候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出男性写作和女性写作的创作区别,比如说在不认识这个作家的情况下你读他的作品就能分辨出他的性别。

  马可:有的确实是这样的。

  亚莉珊德拉:换一个想法,当你知道这个作者是男性,那你会不会换一个角度,不会用读女性作家作品的观念去读。

  马可:应该不会。

  赵彦:我们讨论的女性作家还是男性作家,其实可能讨论的是叙事者是男性还是女性,你可能会受到他的暗示。

  何凯旋:我所接触的稿子,在大陆男女写作的识别性很强。

  陈鹏:但是中国女作家关注的领域跟其他国家女作家关注的不太一样确实是真的。她们关注家庭和伦理。

  艾米丽:可能是受文化的影响比较大。现在法国有一个很红的作家叫做安娜·加瓦尔达,她最新的小说是以一个建筑师的角度来写,她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建筑上的专用名词,如果你光看这个一定以为她是一个男性作家,而且她的读者群多数都是男性。

  陈鹏:其实中国最具女性写作的男作家是苏童,他太懂女性了,那种绵密的语言。

  何凯旋:我觉得真正把女性写得好的往往是男作家,不往深里说,你看比如张恨水。

  马可:我恰好认为女性写得好的不是男作家,男人都不懂女性。

  亚莉珊德拉:何凯旋老师为什么觉得往往是男作家写女性写得好?

  何凯旋:我不光说的是内在,当然还有外面的这些行为,因为中国的小说起源于白描,它更多的外部的描写。中国这些白描的女性小说,比如以前我看的就是张恨水,比较通俗的小说都是从外部白描开始的,而不是女性心理。那个时候白描式的与国外是有区别的。比如经典的《水浒传》里白描的泼妇荡妇妓女,是真的非常好。

  艾米丽:那男性作家写男女和女性作家写男女有什么区别?

  陈鹏:说当代中国的女作家想写男性往往写不好,太概念化了太符号化了。她们笔下的男性都非常不堪,不知道是不是非常恨男人。

  艾米丽:没准就是这样的,哈哈…

  陈鹏:中国当代的男作家写女人,反而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尊重,感觉又把他们想的过于纯洁。

  艾米丽:是不是有点理想化?

  陈鹏:是的,就是一种理想化。也许是现在不可得了,所以就开始幻想一些对象。

  马可:中国的男作家一直都是在幻想女性,是一种意淫。他们笔下的女人都不是真正的女人。

  亚莉珊德拉:在他们的心中女性要不然就是妓女,要不然就是圣女,难道就没有中间的选择?其实原来欧洲也是这样写作的,要不是妓女要不就是圣女。

  何凯旋:中国文学史里就是两点写得最好,一个是妓女,一个是豪杰。

  亚莉珊德拉:托妮·莫里森有一部作品叫做《恩惠》,08年出版的。它是讲述一个美国殖民地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是奴隶的后代,她的妈妈因为要还债就把她给了别人。刚才说到女性的两面性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个,因为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个母亲是一个残酷无情的角色,但其实这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有一条生路。读完全书之前大家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可恶的角色,但最终你会知道她对孩子的那种伟大的爱。

  Q:女作家讲述自己作品的故事与人物,男作家讲述从男作家角度如何处理你们讲的故事和人物?反之亦同。

  何凯旋:第二环节,女作家讲讲自己完成的或者正在写的作品、里面的故事和人物,女作家讲完,男作家谈谈自己应该怎么写,然后男作家讲自己的作品,女作家谈谈如果是你来写,你会怎么写?这样可以更深地看出男女写作的差别。

  艾米丽:我先选一个我的作品,我的第二部作品《混沌》,一个13岁的男孩,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在医院里马上就要去世了……一个很绝望的故事,是以日记的方式写的。这个男孩在日记里记录了对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爱情的经历和性的经历:因为他在生病后,一直想在离开人世之前有性爱的体验,这成为他的执念,这是他的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故事毫无悬念,男孩最后去世了,但生命的最后阶段,他为了体验性爱,爆发了强烈的生存欲望。故事的每一个场景、人物的对话,都有性的含义,但我在故事里加入了一些幽默感,减轻了小说的沉重感。

  何凯旋:如果是我来处理的话,一定要让他完成性的体验,但另一个层次的东西是男孩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样面对?情爱的欲望在成人时候、健康的时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个孩子在病痛中去体验一个成人的、健康人的行为,他的内心又会如何面对这件事?

  艾米丽:其实我们写的有很多共同之处,但在我的故事里,父亲是缺失的,而男孩的母亲很强势。

  何凯旋:父亲、母亲都一样,母亲也有可能想到让自己的儿子在临死前有这样一种体验。

  艾米丽:他的母亲是一个天主教徒,她的宗教禁忌不可能让她和儿子谈论性的问题。

  陈鹏: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这让我想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地下室手记》,我觉得你们提出的方式都是可以的,一次性幻想,如果我来处理,我一定会想到他死亡前的内心深处的东西,第一次性经验,第二次性经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写出他面对死亡,我们怎么理解生命的分量。我觉得故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内心走。

  艾米丽:男孩在故事里,是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女孩带他走进了对性憧憬的世界,这个女孩,也是病人,她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她带他去见妓女,妓女看他那么小,就拒绝了……最后是一个照顾她的医院的护士帮他完成了性的体验。

  陈鹏:契诃夫小说的感觉!

  亚历珊德拉:我的主人公是个会魔法的女孩,她的妈妈是学校的领导,所以她妈妈对她要求非常严格,但当她反抗这一切的的时候,她遭到母亲的虐待,然后她开始逃亡,在逃亡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有魔力的男孩,同时她的母亲在到处找他,故事就是男孩带女孩逃走,而她的母亲给她下了一个能杀死她的诅咒,男孩带女孩逃亡的路上,女孩知道了自己过去的很多秘密。

  陈鹏:这篇小说有一些希腊叙事的原型,逃脱不了这种原型叙事的模式和结局,结局可能就是她成功地战胜了母亲,同时在逃亡路上完成了自我。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没这种想象。

  亚历珊德拉:这个小说和你们的小说的确不一样,有它独特的背景。她的母亲通过删除她的记忆,来实现对她的管理,而一个人受到压迫的时候,她就会反抗。但这种反抗就像笼中之鸟,逃离了又被抓住了。

  何凯旋:我说说我的《永无回归之路》。这个故事是表现人性之恶的,表现主人公的成长经历、他的幼年的痛苦,如何把他引向恶的立场。

  艾米丽:有没有描写母亲的心情?从母亲的视角说话?母亲的心理独白?

  何凯旋: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生活非常困难,所以她要讨好!母亲为自己的私情感到荣耀,这样就可以换取生活用品、给孩子带回吃的东西,她为此感到骄傲。

  马可:孩子多大?

  何凯旋:十岁左右。他还有一个姐姐。

  亚历珊德拉:我会从姐姐的角度去写这个故事。我会把姐姐写成一个善意的人,虽然他们的环境一样,而她试图阻止他的弟弟一步一步走向恶。我把姐姐放在核心的位置上来写。

  何凯旋:事实上,他一步一步走向恶的时候,他的姐姐也是十分不理解,也在努力阻止他。

  艾米丽: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可怕,这个母亲基本是在出卖自己来换取自己的生活。让孩子们的生活更好,出卖自己。母亲也是很痛苦的。作为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肯定也是很恐惧的。

  何凯旋:这部小说的寓意是童心的夭折。

  艾米丽:我很期待这部作品。

  何凯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回到童年的愿望。

  马可:我觉得这是一个恐怖故事。人类善良的天性泯灭了,被压抑。刚开始你讲的时候我关注的是这个孩子的心理。如果我写的话我会着重表现他的心理。但是,后来你说他才九岁,所以我又觉得不太适合揭示他的心理。我会分成两个视角。一个朝向孩子的视角,一个朝向母亲的视角。孩子会我行我素,用他的行动表现他所承受的。这样就会形成一种张力。孩子应该显得更孤独一些。可能不需要一个姐姐来提示他。母亲的心理就要大量表现了,以映衬孩子的部分。表现出那个时代,那种环境对人性的压抑。

  赵彦:我想写一个故事,小说的主人公有三个。一个离异的女性和一对好朋友夫妇。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女同事,因为癌症割掉了双乳。我想写他们的故事,不知道男性作家会以什么视角写。这里有一个提示:这对夫妇的婚姻是貌合神离的。尤其是妻子割掉双乳之后成为了一个不完整的女性,他的丈夫会遭受情感上的、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各种冲击,导致他会对身边最近的异性有非分之想。所以我想让在座的两位男性把故事写完。我想知道,你们会把她引上一张床,还是咖啡馆的一张桌子,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陈鹏:如果我写,他们之间永远有那种可能性,但他们不会迈出那一步。可能只是仪式性的,牵牵手、在接头站那么十分钟。就像你说的,到咖啡馆喝杯咖啡。

  赵彦:我其实想到了一个结局,就是女同事的丈夫最后问这个离异的女性:我可以摸摸你的乳房吗?

  陈鹏:这样写就落入俗套了。我觉得如果这个男人道德感很强的话,即便忍受着无尽的煎熬也不会迈出那一步,这样才有意思。他被击溃了,那就没意思了,就喝杯咖啡吧,或者葡萄酒,那就可以啦。

  赵彦:我还想说的是,一个女人的完整性被破坏了,可能不仅仅是道德啊、婚外恋啊方面的问题,但是这种完整性被破坏了,他的丈夫可能感受更为强烈。

  陈鹏:如果这个男的很爱他的妻子,他就会更爱她,甚至他的妻子将她的闺蜜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碰的。即使这是两个女人合谋的一场艳遇,他也会退出房间的。

  艾米丽:这个男的要离开这个女人的话,这种不完整只是一个借口。他可以找到其他的各种理由。

  何凯旋:我会关注两点:第一,这个女的在生理上和心理上对性欲的要求有何变化;第二,这个女的会不会嫉妒。

  赵彦:我觉得他们的对话会很复杂,不仅仅是吸引和被吸引、诱惑和被诱惑的问题。

  艾米丽:我听到一个故事:夫妻两个,女方有性病。妻子同意丈夫在外面找女人。于是,丈夫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公寓。白天,丈夫陪着妻子,晚上就到小公寓去,要是妻子哪天来小公寓,丈夫就把另外一个女的藏起来。

  马可:我就说说我正在写的一个故事吧,有些环节的设置有点疑惑。我在小说的五分之二的篇幅里对主人公的家庭环境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主人公的姑妈是一个著名的歌星,一直到很晚才结婚,她的姑父是一个音乐人,很出名。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去到她姑妈生活的城市。在她姑妈家里见到了她未来的姑父,也就是这个音乐人。她跟她的姑父对视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跟她的姑父之间产生了很多微妙的东西。她最后离开了那座城市,继续自己的生活。她姑妈也和那个音乐人结婚了。她从奶奶那里听到了她姑妈和这个音乐人结婚的一些细节,然后在心里面对他们的关系进行了各种推测。她觉得比较失望。因为她和这个男的有这么多共通的东西,这个男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她姑妈。但是因为那是她姑妈,她不可能有其他的表示,所以这一切只是各种猜测和心里的想象。

  陈鹏:这个很“门罗”。《匆匆》《拨弄》就是。“机缘”和“错过”。

  马可:我其实想描写的是女性的心理。它更像是生活的一个切片,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虽然写的是一个故事,但表现的是年轻女性的一生。这种瞬间每天都有可能发生,我试图捕捉这种悸动。

  艾米丽:故事里没说出来的部分和你说出来的部分一样重要。

  陈鹏:门罗的《拨弄》中女主人公在小镇遇到一个年轻男人,两人相约某日再见,结果错过了。她一辈子都在怀念他们相见的那个时刻。这篇小说的结尾很好:第二年女主人公找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的住址,推门进去,那个男人很厌恶地关上了门,这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在后来的生活中,她试图去忘记这件事,她做到了。门罗最牛的地方就在于告诉你:生活不过如此。我们依然要过日子、要恋爱、要结婚,最后女主人公成为了一个护士。有一天医院里接收了一个因车祸而受伤的病人,她过去一看,是那个男的。但是门罗这个小说太戏剧化了,我不喜欢她对结尾的处理——其实这个男的是男主人公的哥哥,而那天那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这太戏剧性了。不过门罗依然在强调,哪怕我现在救的是他的哥哥,最终没有见到他,生活依然要继续。我再简单说一下门罗的《匆匆》:一个女人要跟一个男人订婚了,结果突然跟这个男人的哥哥驾车出去疯狂,就爱上了他的哥哥。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得跟他的弟弟结婚。最后很无奈,她还是选择了他的弟弟,没有跟哥哥在一起。这是一个很遗憾的故事。我想说的是,门罗的小说里经常会有女人突然的疯狂举动。这个女人哪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也要试一把。门罗会怎么写马可这个小说呢?也许会让她坐火车赶到婚礼现场,然后远远地望着,说不了一句话,或者她跟她的姑父有一个简短的对话,但这时候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有一点很明确:门罗肯定会让她疯狂一把。门罗的”列车”一定要出一下轨,然后才能回归平静,留下无尽的惆怅。让特雷弗来写的话,女主人公会止步于出发前。当得知她的姑父要结婚了,她会马上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何凯旋:另外,一定要注意小说人物心理层面的描写,要表现出那种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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